蝉声朗朗,蛙声大作, 夏季已是铺天盖地地到来。
晴空万里的天, 瞧不见一片云朵,骄阳将地面烤得滚烫, 一阵微风吹来, 地上的热浪被全数卷起,程涟笙贪凉, 遇上这火急火燎的季节,也是倍感窒息。
她实在太想发明空调了。
厅内放了大桶大桶冰块, 于程涟笙而言几乎起不到任何作用, 她几次三番想取些冰块来泡冰桶浴,都被兰博基尼拦了下来。
“我太热了, 求求你们让我泡个冰水澡吧!”
程涟笙趴在地上, 低声下气地哀求道。
这古代的夏天,怎么就来得这样早!
才将将过了端午,便已热得她直喘不上来气,这要是到了三伏天里, 她该如何自处?
“御医说了, 泡冰水易染上风寒,为避免湿气侵体, 便是在夏日里, 也是沐温水浴才好。”
李筱月就坐在窗边的软榻上, 凤眸斜着她, 小口小口地品尝着她亲手做的雪糕。
秀华立在一旁替她扇扇, 全身裹了个严严实实,却没见渗出一滴汗来,也是叫人匪夷所思。
程涟笙抬眸横了李筱月一眼,转过脸去,不搭理她。
这一转头,又对上了只会傻笑的李炎阳。
程涟笙很觉火大。
自打她置了府,这两兄妹就像在府中包了月似的,隔三差五便往府中来,偶尔还连着住上几日。
吃她的,喝她的,住她的,用她的,还不帮她说话。
沐温水浴。
哼,她宁可去死。
见她满额细汗,兰博便拧了布巾来替她擦脸。基尼也适时捧了一杯盏来,奉到她身前,道:“主子,酸梅汤,放了许多碎冰。”
一听放了许多碎冰,程涟笙大喜,忙支起上身接过,咕咚咕咚喝下,顿觉捡回了半条命。
满满一盏冰,竟一口喝下了,李炎阳看得直头皮发麻,忍不住出言道:“御医说过,用冰不可太过,易伤脾胃。”
程涟笙两眼一瞪,吼道:“又是哪个御医?我去把他杀了!”
“莫气莫气,吃葡萄吧。”
李炎阳笑着,自果盘中捻了颗冰葡萄,递到她嘴边。
程涟笙张口咬住,望向兰博:“再去拿套睡衣来,我要更衣。”
李炎阳一怔:“怎的又要更衣?今日都更了两回了。”
程涟笙翻身坐起,道:“全身都湿透了,不换哪行?”
李炎阳目光打量着她,少顷,摇了摇头:“涟笙已是穿得甚少,竟还是这般怕热。”
入夏后,程涟笙便换上了T恤短裤。
府中的下人们起先都是不敢正眼瞧的。时间一长,程涟笙身上的装备,反倒成了程府的标准着装,下人们穿得不亦乐乎不说,便是李炎阳,也央着她做了几套来穿。
薄薄一层丝质衣衫,轻盈透气,只露出一截小臂与小腿,确是凉快了不少。
府门紧闭,在这满是女子的府中,本就无需在意太多。再说了,主子都敢这样穿,他们做下人的,自无不穿之理。
换过一身衣衫,程涟笙回到了前厅。
“我听说,你最近去青楼去得很勤啊。”
李炎阳正欲插块西瓜来吃,听到程涟笙的话,手蓦地一抖,面色发窘:“......是。”
程涟笙眼神留意着他,眉梢一扬:“干嘛去了?”
“水水姑娘......”
李炎阳搔了搔头。
程涟笙顿了一下,问:“你喜欢啊?”
李炎阳觑她一眼,点了下头。
程涟笙笑了笑,没说话。
“你若想娶青楼女子为妻,王兄定会要了你的命。”
却不想,李筱月忽然不冷不热地来了一句。
李炎阳闻言便浑身一凛,脸都吓白了。
“你别吓他!”
程涟笙盯了李筱月一眼,旋即给了李炎阳一个笑脸:“别怕,真的喜欢就娶,我支持你。”
李筱月努了努嘴,白眼翻了一个大圈。
席地而坐下,热气升腾,眨眼间又出汗了。程涟笙热得直冒火,正待发作之时,却听兰博道:“主子,申时了。”
火气一下便没了。程涟笙抬手,示意兰博扶她起身,口道:“我要出门了,你们该回府的回府,该回宫的回宫,别让我在回来时再看见你们。”
李炎阳知她这是要去何处,忙问:“楚姑娘可有在信中言明何日抵达宁国?”
程涟笙站直身子,低头理了理衣襟:“上封信只说出发了,算算日子,大概也就这几天了。”
连着三日,她都在傍晚时分亲自驾马去城外等候。只因楚汐瑶在信中与她说,会尽可能赶在傍晚前到达。
楚汐瑶的到来是她在这个夏日里唯一的盼头,除此之外,任何人或事都给不了她踏出府门的动力。
莫说工坊与铺子都交给了十七全权打理,打从上月与李凝月闹了个不愉快,她甚至连宫门都没再踏入过一步。
李凝月不喜欢她,所以,才会与她大动肝火,她很确定。如果说,一开始李凝月对她还有一丝好感的话,现在那仅有的一丝好感,已被她那夜的孟浪举动抹灭了。
回头想想,她其实有些后悔,为自己的行为后悔。她已经收敛了,平日里也百般谨慎。那夜只是酒气上头,失了自持力。
可要不是这样,也试不出李凝月的真心话。
宾利已备好马,候在府门外。
“待楚姑娘来了,我们便去云仙楼寻水水姑娘搭两桌斗地主。”
换上基尼呈来的纱袍,程涟笙缓步朝门外去,结果前脚刚步出前厅,便听李炎阳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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