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征单手托腮，看着监考老师一张一张清点完试卷，挥手告诉他们“可以走了”。他收拾好桌上的笔和水杯，慢吞吞地落在最后。
宋颂和他一个考场，停下来等了等他，见他似乎心事重重，问道：“怎么了？”
傅征长叹一声，小声道：“在思考怎么表白——哎宋宋你跟人表白过么？”
“……？”宋颂愣住，以为他在开玩笑，仔细端详了他神色半晌才缓慢道，“你认真的？”
“那不然？”
好友瞠目结舌，大概没想到他有朝一日能开窍，简直想站在楼上对着楼下乌泱泱的人群大喊一声“征神居然要跟人表白”。他稍微克制了一下，诚恳道：“我没有，对不起。你要跟谁表白？”他一面问一面在脑海中飞快地过了一遍，竟然没能浮现出一张可能的女生的脸。
得知对方没有利用价值后傅征就无情地抛弃了他。他心不在焉地摆了摆手：“等我成功了再告诉你。”
宋颂：“……行吧。祝你成功。”
傅征还没来得及回复，便听见走廊另一头传来略显熟悉的声音，咋咋呼呼地喊着：“衡哥！救命！第三题你答案多少来着我们好几个人都不一样我疯了！”
文衡不得不停下脚步，皱起眉略有些无奈地回忆了一会儿：“九分之根号二之类的，我不太记得了。”
赵吉吉欲哭无泪：“那我完了。”
仗着身高优势，文衡漫不经心地在他头上拍了一下：“一道题目而已。我走了。”
一转身差点儿栽进人怀里。
文衡吓了一跳，下意识地退开半步，定下神又镇定地站了回去：“征哥。”他想说“你怎么在这”，想了想傅征也刚考完，便咽下了嘴边的话，冲旁边的宋颂点头叫了声“学长”。
傅征习惯性地伸手揽他肩膀，临碰到又缩了回来。文衡不明就里，随手抓住他在自己周围晃来晃去的胳膊：“你干嘛？”
傅征任他攥着自己的手腕，笑着就势凑近一点儿：“去吃好吃的吗？庆祝一下放假。”
文衡茫然地看了宋颂一眼，迟疑了一下，顺从地点头：“去。”
他刚想问问宋颂去不去，便见傅征反手拽过他，冲宋颂和赵吉吉一扬眉：“那我们俩走了——走啦衡衡，发什么呆。”
眼睁睁地看着文衡一头雾水地被拐走的宋颂和赵吉吉面面相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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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征带文衡来的是一家离学校不远的烤肉店。
他提前预约过，和服务员小声交谈了几句，两人便被引进了一间小包厢里。傅征表现得似乎和平时没有什么区别，一边把菜往对面推一边忍不住手贱在对面人的筷子底下抢肉吃。
但文衡还是看得出他有事想说。
傅征性格爽朗，其实心里还挺能藏事。他跟谁都一副笑眯眯的模样，好像永远都无所畏惧。但他毕竟也只是个二十来岁的青年，再如何端出无忧无虑的面孔，平日里也隐约会显露出一些端倪。
文衡猜测这事和自己有关，想了很久，依然不太明白有什么事能让他如此难以启齿。他拿起桌上的玉米汁把自己和傅征的杯子装满，将傅征的杯子递回他面前，不忍看他这么苦恼，主动道：“你想跟我说什么吗？”他小心地问出自己唯一能想出的可能，“是不是你家里不太方便我假期过去？”
他看见傅征露出愕然的神色，以为自己猜中了，便继续道：“正好我爸前两天让我早点儿回家……”
“当然不是！”傅征忙不迭打断他，颇有些哭笑不得，“这有什么不方便的，我爸妈举双手欢迎你。——你家里让你干嘛来着？”
文衡低头喝了口玉米汁，把刚编的理由一起咽了下去：“没。让我玩得开心。”他岔开话题，“所以你想说什么？”
傅征眨了眨眼，嘟囔道：“这么明显啊。”
“嗯。”文衡把筷子摆好，抬起脸很专注地看着他。像是眼里只盛了傅征一个人。
傅征有点承受不住。他酝酿了半天，先征询道：“你能不能把头低下去？”
文衡脸上写满困惑，但依然乖巧而从善如流地低下头：“可以吧？”
气氛仿佛更加尴尬。
傅征犹豫道：“不然你还是抬起来……？我觉得这个场景仿佛我在逼良为娼。”
文衡：“……征哥，”他真心实意道，“你会失去我的。”
傅征忍不住笑起来：“我错了。但是我真的有点紧张。”
“你紧张什么。”文衡被他搞得手心也莫名出汗，随口调笑道，“又不是跟女孩子告白。”
他微垂着头没看对面，只听见傅征的语气忽然郑重起来：“不是。”
文衡“唔”了声，想说“我知道不是我瞎说的”，却听见傅征顿了顿，继续道：“是跟一个男孩子告白。”
文衡睁大了眼睛。
他看见傅征捏着玻璃杯，唇角微微挑起来，低声说：“是个看起来很冷漠其实超乖的小朋友。听说他喜欢同性，但是不知道喜不喜欢我，所以我不敢说。我觉得他可能有一点点喜欢我，又觉得我可能是自作多情。”
他终于松开了在手里被摧残的杯子，右手伸到文衡面前，手心朝上，安静地悬在他眼前，眼神温柔又期待：“那，我会失去你吗？”
文衡看着面前的手。这只手带球投篮的时候漂亮利落，做实验的时候能精确到误差从来都在标准以内，现在指尖却在细微地难以察觉地颤抖。
他很轻地笑了一声，又好像没有笑。
他抬起自己的右手，搭在对方的手上：“我觉得应该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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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宿舍努力控制自己的姨母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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