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征先前订的是考试结束后次日一早的高铁。
两人在高铁上的位置紧紧相邻。文衡靠着窗户坐下，傅征放好行李也挨着他坐下，接着拉开面前的小桌子，从怀里抱着的书包里掏出两瓶饮料，又掏出一袋话梅一袋山楂一袋薯片几包饼干。
文衡：“……征哥，你来郊游的吗？”
傅征偏过头冲他笑：“有东西吃路上不会太寂寞。”
文衡昨晚没睡好，半侧过身，脑袋靠在窗户上，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说：“有你在本来也不寂寞啊。”
说完自己先愣了一下，若无其事地拿了一瓶饮料拧开来喝了一口。
傅征也怔了片刻，目光在他发红的脖颈和耳尖上停了停，笑着装作什么都没听见，伸手在他脑袋上顺了顺毛。
文衡难得温顺地在他手心蹭了一下，小声问道：“我用不用带点儿见面礼什么的，我什么都没有带。——到时候下车了我在车站买一点儿吧。”
他看起来难得有点紧张。傅征拆了一盒百奇，在他嘴里塞了一根，说：“不用，你别紧张啊。我爸妈不是很在意这个。而且他们肯定会喜欢你的，毕竟我这么喜欢你。”
文衡眨了眨眼睛。他还有点儿没反应过来为什么这次旅途从单纯的去朋友家玩变成了见家长，紧张感甚至压过了心里的期待。他嚼碎了嘴里的百奇，又道：“你还是跟我说说你爸妈吧。”
高铁发动了。
傅征在周遭的噪声中靠近了一些，凑在他颈间说话：“他们都挺随便的，别担心。我爸这几天出差，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他脾气特别好，我几乎就没见过他发脾气，一把年纪了跟个小孩儿似的，我小时候他还老跟我抢糖吃。”
他谈起父母时嘴角忍不住翘起来，显得温柔又眷恋，“我妈那人有点社恐，第一次见面特端着，你别介意，她对谁都这样。我之前那些同学见到我妈都有点怕她，觉得她是个严肃的大人。其实真不是，她还挺不正经的。我昨天给她看了你照片，她微信里嚎了十分钟这才是她理想中的儿子。”
文衡有点羡慕这样的家庭，笑到一半忽然觉得哪儿不对：“你发的什么照片？”
傅征心虚地摸了摸鼻尖：“就，昨晚拉着你自拍的那张。”他不甚高明地扯开话题，“这不重要。我妈下午来车站接我们俩，我都是沾了你的光，要是只有我一个人她肯定让我自己滚回家——”
文衡没有被他绕开，用食指戳了戳他的脸：“你不能发张好看点儿的照片吗？我觉得那张有点儿傻。”
“你又不爱拍照，我手机里头没多少照片。而且一点都不傻，我觉得很好看。”傅征哼哼唧唧地在他颈窝蹭了两下，隔着外套亲他的肩膀。
文衡：“你……带朋友回家还会给家里人提前发照片吗？”
傅征：“哦豁。”
他对上文衡略有些疑惑的神情，沉吟片刻，解释道：“那倒也不是。是这样，我妈想看看他未来儿媳妇，所以逼着我发了照片。”
文衡嘴角挑起的弧度一点点展平。他低下头看着傅征，错愕中带了慌张，甚至连唇色都在瞬间褪去了：“你——”
傅征想起小朋友在谈及家人时的落寞与无奈。他握住文衡泛着冰凉的手，温声哄道：“我爸妈不怎么管我，也不太介意这个。你不用担心。”
文衡下意识攥紧他的手，发觉自己太用力，又缓慢地松开。周围的人都在各自低头玩手机或是打瞌睡，没有人注意到他们。他稍微松了口气，没有放手，只虚虚地搭着。他皱起眉头，犹豫地应了一声，觉得自己大概是反应过度了，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有一对像自己一样的家长：“那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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乘务员来查票的时候文衡已经靠在傅征身上睡着了。
他原本将脑袋磕在车窗上睡，眉心微微皱着。傅征担心他不舒服，斟酌了一会儿小心翼翼地把他的脑袋轻轻扶到自己肩上。
文衡没睡熟，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但他实在是太困了，确定了面前的人后复又闭上了眼睛。
傅征被他迷迷糊糊的一眼看得心都化了，顿觉自己责任深重。乘务员走来验票时他在要不要叫醒文衡之间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向乘务员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歉意地微微一笑，从自己兜里翻出车票和学生证递给她，又在文衡口袋里摸索了一会儿，掏出证件单手向她示意。
乘务员理解地笑了笑。原本在心里感慨兄弟感情真好，看过证件之后发现好像并不是兄弟。她也没多想，把车票还给对方，轻声细语地提醒着“注意保暖”，转身走向下一个座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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