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衡在出站口见到程司文的第一眼便意识到这是和沈霞截然不同的类型。她的衣着装束像个再寻常不过的学生，尽管脸上已经有遮不去的细纹，甚至连妆都没有化，但整个人都显露出一种难得的不像这个年纪的朝气。
傅征先看见了她，扬起手远远地打了招呼，一手拖着行李一手拽着文衡的手腕往那边走。
见了人便把行李往地上一丢，揽着母亲的肩膀嬉皮笑脸地唤“妈妈下午好呀”。
文衡跟在他身后叫了一声“阿姨”。
程司文正如傅征所说的寡言。她侧头看了看文衡，潦草地笑了一笑：“走吧。我开了车来，先带你们去吃点儿东西。”
文衡有点儿明白傅征为什么在车上给他打预防针了。程司文连寒暄都没有，说话单刀直入，看上去神色也淡淡，难怪傅征的同学会觉得她冷淡严肃。文衡也有些怀疑自己未来的丈母娘是不是不喜欢自己，但又觉得或许是自己想多了。
傅征和他一起窝在后座，抻开胳膊伸了个懒腰，胳膊便勾在文衡后背上不动了。他安抚一般轻轻搓了搓文衡的后背，又问：“我们去哪里吃啊？”
“衡——文衡有什么忌口吗？”程司文差点儿被傅征这两天一口一个“衡衡”带进沟里。
突然被点名的文衡没注意到她前面诡异的停顿，忙不迭摇头：“我都可以。”
“别吃太辣。”傅征插话道，“我最近养生呢。”
不吃辣的是文衡。他看了看傅征，手指轻轻勾了勾他指背。
程司文应声说“行”，又道：“那我就找家家常菜吃了。”她通过后视镜往后看，目光正好落在两人虚搭在一起的手上，无声地叹了口气。
程司文最后带着他们去了一家朋友开的私房菜馆。傅征从小到大来这儿吃过好些回，轻车熟路地一边点菜一边给文衡推荐。
“我喜欢这家的干锅豆腐，你可以尝尝看。”程司文认真地向他介绍，但菜上来之后却只是单纯提一句，既不大力推荐他吃，也不为他夹菜，看上去是个不大热情的东道主。
但文衡反而觉得这样的氛围更轻松一些。他有点儿拘谨地冲程司文笑了一下，点头道谢，在菜转到自己面前时乖巧地夹一块吃。
傅征也没有给人夹菜的习惯。他对自己朝夕相处的母亲再熟悉不过，见她神色便能判断出她对文衡是喜欢的，心便放下了大半，在吃饭的间隙里挑拣了些学校里有意思的日常讲给母亲听。程司文多半听得不大认真，有一搭没一搭地应，但也没有打断过他。
“对了我们家客房能睡人吗？”傅征忽然想起自家客房堆着的杂物，陷入怀疑。
程司文正盯着手里的果汁发呆，闻言不假思索道：“看你希望能睡人吗。”
傅征：“……”
文衡：“……”
傅征真情实感地叹了一声：“妈你想啥呢。”
程司文回过神来，自己也觉得自己脱口而出的话不大妥当，一本正经道：“我的意思是你们晚上自己去看看能不能睡。我前两天简单收拾了一下，柜子里头也有多余的枕头被子可以用。你们自己决定吧。”
她叫来服务员结账，又道：“我明天要去上班，估计没有时间陪你们玩了，自己玩得开心。”想了想，又冲坐在身侧的文衡小声补充，“你有事儿不想跟傅征说的也可以直接找我。让傅征把我电话或者微信给你就行。”
傅征：“您怎么光明正大抢人呢。”
程司文吃完饭整个人都满足了。她毫不在意形象地翻了个白眼，车钥匙串在食指上轻快地转了两圈：“走了。回家吧孩儿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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